我的脸色不太好

离开我谁把你当小孩

【林雨一崎走】暗涌

BGM:暗涌 


后来朱林雨回想起她在长隆的日子,想起来帮她擦过眼泪的黄小芸,她把黄小芸形容成一根清清爽爽的脆黄瓜,挂着水珠儿,黄小芸嘁一声,帮她把一盘肥牛下进白锅,“要辣锅呀!”朱林雨抢过剩下半盘,扑通倒进红汤。还有摸过她头发的林凡,她们到现在都还是好朋友,林凡依然爱摸她的头发,温热的指尖勾出细软的发丝,再捻一下。她想起来费沁源,那是个顶顶漂亮的小姑娘,费沁源与她躲在更衣室拍照,拍完以后费沁源像个大姐姐一样拍拍她脑袋,“小朱,我淘汰以后也要继续努力哦。”朱林雨只觉得费沁源笑起来像日本动漫的女主角。

 

最后她回想起来安崎,她最后悔认识安崎。她想起来她们109个人把姓名牌贴在那面墙上,安崎名字开头首字母是A,而自己是Z,所以安崎离她最远。初舞台,朱林雨坐在台下,撑着下巴看安崎歪了一下脑袋,用手指绕长发尾,她那天穿黑色的打歌服,很锐利的黑色。看起来是个很傲气的女孩子,应该不太好相处吧,但是想和她做朋友,朱林雨这么想。朱林雨也最后悔有这个想法。

 

第一次和安崎说话是在宿舍的楼顶,朱林雨偷偷摸摸捂了一路,跑到天台上透口气打算偷偷玩手机,结果看到了安崎,白色耳机线的末端连着黑色的MP3,被她捏在手心。MP3是每个练习生都带着的,大部分时间里面循环播放着下次公演舞台的demo,偶尔也是消遣工具,不过朱林雨更注意安崎手指里夹着的那根细长的烟,傲气的女孩子穿着白色的,贴着姓名牌的上衣,靠在栏杆上,头向后仰,张唇吐出漂亮的烟雾。然后她望着朱林雨眨了一下眼睛。“最后一根。”笑得那么好看,黑发的姐姐,红唇的姐姐,唇印印上烟的滤嘴,朱林雨拿着手机突然愣在了原地,她意识到现在她和安崎都是叛逆小孩,朱林雨甩着充电线,安崎用烟头把所谓的规矩烫出一个边缘焦枯的洞。

 

安崎把耳机分给朱林雨一只,耳机里面在放杨丞琳的《暗涌》,朱林雨后来坐上离开长隆的飞机的时候忍不住哼起这首歌,等待暧昧的浮云暗涌着泪水,直到天黑黑到不用面对。

 

录制35进20那一天安崎比朱林雨晚一点哭出来,说是哭出来也并不恰当,因为她的眼泪仅仅只是涌出来了一瞬间,就被生憋回去,被她自己恶狠狠擦干净,朱林雨想起来黄小芸温热的指腹,又看到安崎白的像瓷的手腕,那双手日常都是冰凉的,二公练习的时候朱林雨去请教安崎跳舞,安崎最后抓住朱林雨的手腕,指尖凉到朱林雨忍不住抖了一下。

 

那天长隆下了好大的雨,朱林雨钻上车,想到这是她最后一次坐上这俩车了,又忍不住鼻子酸涩。第一次坐上这个车还是去年的冬天,那个时候每个人都有固定的座位,按名字首字母排列,安崎昂首挺胸上了第一辆,朱林雨要站在原地等最后一俩车过来,司机人很好,把她当女儿看,有次司机送她一个青皮桔子,带着雨水的潮湿气味。

 

后来人越来越少,朱林雨和安崎可以坐一辆车,她们躲在最角落,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朱林雨把头靠在安崎的肩膀上,做了好多个有着青皮桔子香气的梦,安崎耳机声音开得很大,漏出几个音节,拼凑出一首完整的《暗涌》。车辆行驶以后朱林雨被颠簸弄醒,还没来得及睁开眼就感觉到温热的柔软的吻落了下来,姐姐的动作那么轻,像含着烟滤嘴,她没有涂口红,所以不会在小朱妹妹的脸上留下口红印,只要小朱妹妹不睁开眼,那就没人会发现。

 

因为那天真的很困,最后又睡着了,梦里还是天台上安崎的脸,她好像在亲吻烟滤嘴,又好像在亲吻自己的脸,手指勾勒蝴蝶骨的形状,要用无数个甜美的吻填满凹陷的腰窝,好像还有什么声音,是自己的小声的啜泣还是杨丞琳?就像亲吻我,不是自己的泪。

 

下了很大的雨的那天安崎从后面追上来,那么潮湿的地面,她还穿着高跟鞋,把伞撑到朱林雨头上。她们无言走了一段路,安崎突然开口:“其实我挺喜欢你的。”朱林雨低下头,用鼻音“嗯”了一声,又忍不住抬头,安崎的伞有黑的伞面,里面却是一片蓝天的涂鸦。她又偏过头看安崎的眼睛,她发现安崎的瞳孔颜色很深。那天安崎的耳机里在放蔡依林的《玫瑰少年》,那位身材娇小的女歌手第二次唱到“玫瑰少年在我心里”的时候朱林雨开口了。

 

“陈雅馨,我可以亲你一下吗?”她故意叫她的原名,把A拉到C,好像这样她们之间的距离也能近一点再近一点。然后就是三秒钟的沉默,三秒钟以后安崎丢掉了伞,在大雨中捧住她的脸,亲了朱林雨的嘴角一下,然后去亲天然就透着粉色的肉嘟嘟的唇瓣,那天安崎涂了口红,正红色,朱林雨捂着脸最后一次回到寝室收拾东西,她望着洗手间镜子里自己的嘴角,艳红色一片,又想起来初舞台那天安崎也涂着那种红色的口红,那么艳丽的红色,俗气的大红色,恶毒女配的标配,可是姐姐涂起来就是很好看,像蔡依林,像张曼玉,朱林雨再也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人能把那种红色涂得那么好看。

 

姐姐是个很聪明的人,大雨中的亲吻是她最疯狂的事情,她最擅长的其实是不断拉开距离,留下19岁的小朋友像只小怪兽一样龇牙咧嘴地妄图理清楚她们之间的关系。每次陶醉都化作清醒的智慧。所以小怪兽下了结论,我好恨她,恨她恨到心里发痒,恨她恨到眼眶酸涩。如果不认识她就好了。

 

但朱林雨其实是骗人的,她一点一点都不后悔认识安崎,也不后悔在19岁的柔软的青春期,被一个性感的娇小的涂红色口红的姐姐占据所有的梦境。姐姐笑的时候她忍不住心里发痒,然后就忍不住哭起来,她不对黄小芸讲,不对林凡讲,也不对费沁源讲,她要让陈雅馨当她一个人梦里的姐姐。梦里的姐姐手指是暖的,抚摸的力度很轻,一点都不疼,朱林雨却觉得心里疼,她明白这是做梦,不愿意醒来,又担心睡过头耽误练习时间,这样的话衣服上贴着姓名牌的姐姐真的会生气,她会皱起眉头,用很严厉的声音对她说话:“朱林雨,你还想不想出道。”

 

我想啊,我当然想啊,想和你一起出道,好喜欢你。可是太累了,我会坚持的,我会努力的,你不要骂我,不要凶我。朱林雨无声地大声辩解。新年她们也不曾回家,朱林雨上天台又去找安崎,那天她上天台的时候滑了一跤,像是不好的征兆。烟花在天中炸开的时候安崎问她要不要拍一张照片,朱林雨点点头,于是她们笨手笨脚用拍立得自拍了一张丑得要命的照片,照片里她们隔得那么近,安崎的手搂紧朱林雨的腰。安崎向来是喜欢涂各种颜色指甲油的,那天是红色,搭在朱林雨白色的衣服上,像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出厂以后朱林雨四处翻找那张照片,却没有找到。那就不发在微博上了吧。她这么想着,站了太久,有点累了,又坐在地上,她的脑海中最后一次响起《暗涌》的旋律。

 

此刻忍不住拥抱你又会不会。

 

不再见面也就不怕面对。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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