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脸色不太好

离开我谁把你当小孩

【哈布斯堡组bg】海马体

维蕾娜感觉自己有点想不起来事了,她用了一下午的时候来回忆自己的上一次奔跑,然后从脖子上把戒指取下来,推到大拇指指尾。*

她最后想起来自己上一次奔跑是在夏天的晚上,安东尼奥陪她回维也纳看了音乐会,他觉得台上的每一个人维蕾娜都认识,当然他们也都过得比维蕾娜要光鲜亮丽,至少维蕾娜现在坐在他的身边,而不是他遥远的前面。

回酒店的时候安东尼奥在马路对面停下来,然后低头对她说话,翠金色的眼睛弯了起来,他说:

“我从街尾绕个圈儿过来,你走天桥,咱俩就比比谁快——不许拒绝,我先走一步。”

维蕾娜略带点讥讽的笑还没扬起来,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她朝天桥走了几步,再上第一步台阶的时候往街尾看,她什么也没看见,却总模模糊糊的感觉安东尼奥早快到了,这可不太妙,她发誓安东尼奥会拿这个取笑——虽然这没什么光荣的。

于是守礼惯了的贵族小姐扶着护栏一路小跑了起来,最后索性变成奔跑,下楼梯的时候一跳一跳的,繁杂的礼服裙摆温柔的扫着小腿,最后奔跑的时候开成一朵跌宕起伏的花,等她跑到酒店门口的时候安东尼奥果然已经等在了那里,她听着他抱怨着“我以为你又迷路了。”,微微低下头轻轻拍拍胸口顺气,脖子上的十字架项链断开了,挂在上面的结婚戒指滚落到地上,安东尼奥蹲下身捡起断开的项链随手塞到口袋里,然后把戒指塞进维蕾娜的左手无名指,一直推到指尾,遂即他心满意足的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维蕾娜当然十分不耐烦的一把把手抽回来。

维蕾娜其实没大想过自己会嫁给安东尼奥,她觉得自己大概会嫁给一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乐团指挥,然后把埃德尔斯坦改成其他。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二十出头时候的温柔和叛逆真是要了命,从小良好而又过于保守的家庭教育让她不能很好的融入社会,也当然不太好相处,也好在年轻的维蕾娜脑海里只有艺术,挺充实的,不需要爱情也一样可以过活。

爱情大部分写在书上,泛黄的书页夹着玫瑰花瓣做书签。

忠贞不渝。

可是安东尼奥显然不这么想,他那会儿被家里逼着结婚,和一个姓柯克兰的穿粉红色裙子的姑娘,维蕾娜第一次看到安东尼奥的时候他正在街上和一个金色头发的男人拉拉扯扯,酒红色头发的姑娘站在一旁自顾自的低头整理裙子,而维蕾娜在不远处摘下耳机拦了辆车,安东尼奥发挥出了很多年以后他和维蕾娜比赛的活力一下子挣脱了亚瑟柯克兰的束缚大声用英语喊着等一下跑过来,低头钻进了车再把维蕾娜塞进车,亚瑟过来扒车窗扯车门的时候维蕾娜也就被莫名其妙的推搡了出去,最后安东尼奥成功逃脱,留下维蕾娜给柯克兰先生当人质。

维蕾娜至今都很感谢那个叫奥莉维娅的女孩子对安东尼奥的确是不怎么感兴趣,也很感谢英国人与生俱来的绅士风度,后来她仔细想想,感谢这些还没有直接咒骂安东尼奥来的直接和干脆。

维蕾娜婚后常常抱怨家里没有一面落地的镜子,这让她很难检查后腰的绸带是否系好,于是她开始避免去穿礼服的场合,有一次伊丽莎白约她去逛街,落地窗里的小礼服美轮美奂,然后伊莎给她套上了那些年流行的露肩上衣和开叉长裙,奥地利姑娘迷茫的踩着黑色的尖头高跟鞋听匈牙利女子浮夸的赞美。

后来她们兜兜转转到一家婚纱店,伊莎刚刚交男朋友没多久,眼冒金光的窜进去挑了一套,然后给维蕾娜塞了一套,维蕾娜在黑暗的试衣间里换婚纱,白色的纱裙被捧起来,簇成一首隐隐约约的歌,维蕾娜坐在地上,把头埋进纱裙里,鼻腔里充满了新衣服的味道。

和安东尼奥离婚的时候她回忆那个味道,竟然觉得有点像薄荷香水。

换好衣服后她拉开试衣间的帘子,被伊莎推推搡搡的带到落地的试衣镜面前,然后伊莎夸张的捂住心口说亲爱的小小姐您真美我都沉醉了。维蕾娜觉得自己该珍惜这面镜子,于是她侧过身,婚纱是露背的款式,镜子里她可以看见自己的腰线和蝴蝶骨,后腰的绸带系得挺漂亮。

“可惜还是没有你结婚那套好看。”

伊丽莎白依依不舍的牵着裙摆转圈,随口吐出这句话。

维蕾娜的婚礼太荒唐了,她一直被父母哄着带进了礼堂才见到自己的未婚夫,西装笔挺的金发男人站在台上,第一排坐着一个酒红色头发的姑娘和一个金色头发的姑娘,大概是他的妹妹们吧,维蕾娜隐隐约约觉得这男的挺眼熟的,男人转身的时候她望见了那双祖母绿的眼睛。

“亚瑟•柯克兰?”

“维蕾娜•埃德尔斯坦?”

维蕾娜用余光看到连奥莉维娅都呆滞了。

然后埃德尔斯坦小姐快被打磨的没有的叛逆期终于在可以被称作小姑娘年纪的尾巴上到来了,她把手捧花砸在神父的脸上,质问埃德尔斯坦先生和埃德尔斯坦太太,最后推开所有人跑出去,一鼓作气跑到大街上。

她只是不甘心,就是不甘心,明明是她的人生,凭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在大街上顶着众人的目光喘着气站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把所有的目光冷冰冰的逼回去。

维蕾娜的头发乱糟糟的贴在脸上,白色的婚纱被划得乱七八糟的,高跟鞋早不知飞哪去了,可能是在情绪激动的时候随手砸出去了,她清楚的听到了一声“操”,脚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伤,只有父母在婚礼前挂在脖子上的戒指还好好的。

然后维蕾娜看到一辆摩托车停在了她的面前,然后她看见罪魁祸首之一安东尼奥正在笑着的翠金色的眼睛,维蕾娜觉得当时自己估计是气上头了,她他妈竟然觉得还挺漂亮的,像被镀了金的湖面。

安东尼奥跟没事人似的大大咧咧的说是亚瑟让他来救场的结果中途有段路跑错了耽误了不过问题好像也不大你上来吧上不来呀没坐过摩托车那没事我拉你啊穿裙子的话侧坐不能成了我车技挺好的你可别不相信。

维蕾娜有点后悔把两只鞋子都扔出去了。

事实证明,有时候贵族真不是吃素的,埃德尔斯坦小姐是这样,埃德尔斯坦先生和埃德尔斯坦太太当然也是这样,他们很快追了过来,维蕾娜想反正也逃不掉了,一不做二不休抓住安东尼奥的手。

 

“名字。”她说。

 

安东尼奥看起来有点惊讶。

 

“安东尼奥·费尔南德斯·卡里埃多”

 

维蕾娜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然后跳上了车,摩托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掩住了埃德尔斯坦太太恶狠狠的威胁。

后来维蕾娜觉得安东尼奥车技的确不错,如果硬是要用语言文字来形容,她觉得安东尼奥的摩托车开得万里无云。

其实安东尼奥有时候也没那么不靠谱,比如说在维蕾娜因为没有落地的镜子而放弃去看油画展后,他拽着维蕾娜跑到了他们住的那栋楼后面,然后对着一楼人家的窗户打扮,维蕾娜当然拒绝了,于是他们拉拉扯扯了一阵,最后以窗子开了告终。

然后战斗力突然爆表的贵族当时想把安东尼奥掐死。

安东尼奥觉得许多真理都是在扯淡,但是有一条是真的。

不要惹贵族。

他一辈子也忘不了维蕾娜在他家避风头的第二天早上凌晨五点客厅的门就响起来的故事。打开门是埃德尔斯坦夫妇愤怒的脸,那个和维蕾娜长得几乎一样只是更为沧桑和严肃的女人恶狠狠地问他:

“维蕾娜呢。”

安东尼奥摇摇头说不知道,大概在半路上丢了吧。

那位先生冷哼了一声,打算推开他往里走,安东尼奥笑嘻嘻的撑住门框说父亲母亲您可别着急啊,埃德尔斯坦夫妇冷冰冰地问他什么意思。

安东尼奥吹了个口哨,伸出左手在他们前面晃晃,笑嘻嘻地说:“好看吧?维莉昨晚亲手给我带上的,啧啧啧,这也真是够合手啊。”

男人气的浑身发抖,甩上门走了。安东尼奥一直到这个时候才算松了口气,瘫到沙发上举起左手再看了看,然后甩开手嗤笑一声,不小心随手打翻了搁在茶几上的玻璃杯,玻璃杯直接摔落在地上,很大的声响。

安东尼奥突然很庆幸两件事情,第一件是亚瑟昨晚两点把那枚戒指还了回来,第二件是维蕾娜这会儿估计太累了,她还在很安稳的睡着。

后来莫名其妙变成费尔南德斯太太的维蕾娜和安东尼奥吵架,抄起什么东西就往他身上扔,安东尼奥龇牙咧嘴的躲开那些凶器大声喊维蕾娜你可别这样对你的恩人啊刚刚要不是我你保准儿被揪回去结婚,维蕾娜停下来好好想了一会儿,然后大声说可是我现在不也莫名其妙结了婚。

最后实在无法发泄自己愤怒的费尔南德斯太太抄起一把剪刀把长发咔咔两下剪到及肩。

维蕾娜挺喜欢甜食,从法国甜腻腻的小饼干马卡龙到比利时的华夫饼再到她自己在厨房里做出来的蛋糕卷。

安东尼奥也觉得维蕾娜的甜品做的不错,可是每次都以牺牲厨房这么惨重的代价未免也太残忍了,所以他宁愿跑三条街去维蕾娜最喜欢的甜品店也不让她进厨房。

后来他们为了躲避埃德尔斯坦夫妇没日没夜的查房和周围的目光从维也纳飞到了马德里,好啊,这会儿连甜品店都没有了。 

 

有一天下午维蕾娜趴在安东尼奥的肩上睡午觉,突然猛地抬起头来,一脸严肃地说:

 

“我刚才做了个梦,现在好像明白了,埃德尔斯坦家族是不是没落了,不然我怎么非得嫁给柯克兰啊。”

 

安东尼奥想了想,觉得这个剧情有点眼熟,于是他严肃地思索了一会儿,把维蕾娜带到小电影院看了僵尸新娘。

 

那时候僵尸新娘才上映没几年,巷子里的小电影院里可以自己挑片,僵尸新娘大部分排在第一位。

 

安东尼奥不喜欢看电影,知道僵尸新娘也只不过是在贝露琪聊天的时候她随口提到的,维蕾娜以前倒是有这个爱好,这些年也看得少了。

 

所以在安东尼奥昏昏欲睡的时候,维蕾娜在一旁安静的流泪,安东尼奥随便望了一眼,惊得跳了起来,他望了一眼屏幕,穿着破破烂烂的婚纱的僵尸新娘深情的说:“维克多,我爱你,但是你从来都不属于我。”

 

安东尼奥一直端端正正的坐到电影结束,新娘在月光在化成白蝶,维蕾娜的眼泪已经不流了,睫毛却还是湿的。安东尼奥想了一会儿,轻轻拍了拍维蕾娜的背,说没事,你这种小姑娘,看这种片子哭也正常。维蕾娜撇开头,嘀咕着骂他大笨蛋先生。

 

后来安东尼奥认真的思索过为什么当时没有给她一个拥抱。

 

回家的路上安东尼奥给她买甜品,今天是蛋糕卷。维蕾娜很喜欢蛋糕卷,她在买到蛋糕卷后回去的路上会哼歌,可能是德语歌也可能是法语歌,她总是反复的哼那一段,安东尼奥觉得奥地利的确是出音乐家的好地方,反正维蕾娜的歌哼的不错,哼到高音或者快节奏的部分时,她的声音听起来总像哭泣时若有若无的呜咽,可是当安东尼奥停下脚步正儿八经的望向她的时候,她的表情却又总是平静极了的。

 

走到人少的地方的时候她会跳舞,撒开双臂步伐交叠,长裙看起来温柔极了。安东尼奥后来问她这是什么舞,维蕾娜说你猜猜,安东尼奥一拍桌子说咱打个赌这绝对是芭蕾舞,维蕾娜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说嘁你猜错了这是欧洲古典舞,安东尼奥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发。

 

维蕾娜老觉得安东尼奥不太一般,她问过安东尼奥的工作,安东尼奥打个哈哈说是经商就糊弄过去了,安东尼奥的确挺忙,回家也晚,在维也纳的时候因为怕埃德尔斯坦夫妇来突袭所以在家里待得多,回到马德里以后就基本上不怎么见人了,每周见个几次至少还是有把握。

 

所以维蕾娜觉得经商这个解释挺合理的。

 

后来一个晚上安东尼奥满身酒气的回来,维蕾娜从鞋柜里拎起伊莎送给她的尖头高跟鞋,说你到底是走黑的还是白的,你说不说,你说不说,不说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安东尼奥想了想,说都有吧。

 

维蕾娜把高跟鞋狠狠扔出去,钉在他身侧的墙壁上。

 

然后安东尼奥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一把拽住维蕾娜的手腕把她摁在墙上,然后他们交换了一个满是酒气的吻,维蕾娜最后看见他脖子上的十字架项链的金属光泽。

 

第二天早上维蕾娜醒来的时候安东尼奥已经走了,她突然想骂句什么,于是她给伊丽莎白打了电话——她和她的男朋友刚好在西班牙旅行。

 

她在下午见到了伊丽莎白,神经大条的匈牙利姑娘笑嘻嘻的和她聊天聊地,最后从地板上跳起来指着维蕾娜露出的脚踝上密密麻麻的红痕和咬痕叫起来

 

“我操小小姐你腿上是怎么搞的?”

 

奥地利姑娘觉得自己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两下。

 

“我很好,劳您关心。”她冷淡地说。

 

比起冬天他们都更喜欢夏天,夏天维蕾娜会在衣服上洒香水,是什么味的记不清楚了,总是清清爽爽地闻起来还不错,后来安东尼奥不小心把香水瓶打破了,维蕾娜说那个味道一在家就觉得窒息。

 

这也是个好事,维蕾娜终于肯多出去走走,马德里热情奔放的音乐和热烈的阳光让她觉得目前这种生活还挺不错的,于是她把脖子上的项链从衣服里挑出来,银戒在阳光下闪着光。

 

维蕾娜有段时间一直在想既然安东尼奥看起来那么有钱按照家族传统是不是该生个孩子来继承遗产。

 

可是她仔细想了想,自己和安东尼奥好像什么都没有,最亲密的动作也不过是靠在肩上或趴在腿上的午睡。

 

上次的事情被她自动不算数。

 

就连唯一亲密的午睡也只是个意外。

 

那年维蕾娜闹着要回维也纳,于是他们坐在火车上一路颠簸,没买卧座篇,维蕾娜睡不太习惯。

 

车上挺闹的,有小孩子的哭闹声也有母亲恼羞成怒的责骂声,维蕾娜的生物钟却雷打不动,在下午一点左右的时候看起来就开始没有精神,一点过一刻的时候她像以往一样睡着了,把同样昏昏欲睡的安东尼奥吓了一跳,然后他把手覆在维蕾娜的耳朵上,被保护得好好的奥地利姑娘在安静中做了个好梦。

 

后来安东尼奥一直没有告诉维蕾娜,当时车上有个看起来四十好几的太太笑眯眯地对他说你女朋友真漂亮。

 

安东尼奥有些不好意思了,遂即他也笑了起来,说:“不是女朋友,是妻子。”

 

安东尼奥和维蕾娜后来开始频繁的吵架,刚开始伊丽莎白会来劝劝,后来战场上索性只剩下他们俩个人,他们从吵架演变成维蕾娜单方面无理取闹,最后一般是安东尼奥去他的恶友们家里避避风头,维蕾娜一个人歇斯底里的抹眼泪。

 

维蕾娜喜欢花,可惜很少把花养活过,安东尼奥养花是一把好手,可惜平常忙,也没多大时间养花。

 

但是安东尼奥给维蕾娜送过花,有次维蕾娜情绪可能过于激动最后连话都说不出来,歇斯底里的哭了一夜,安东尼奥难得没出去,他望了一会儿维蕾娜颤抖的厉害的背影,说你没事吧。维蕾娜恶狠狠地哽咽着说你别过来。随后她听见安东尼奥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我本来就没过来。”

 

第二天安东尼奥给维蕾娜送了一束紫色的满天星干花,勉强算是哄好了。

 

安东尼奥和维蕾娜还在维也纳的时候经常去一家甜品店,里面每天都有不同的甜甜蜜蜜的小蛋糕,有一次是草莓蛋糕,维蕾娜的手按在玻璃上面,隔着玻璃看那个蛋糕,紫色的眼睛一闪一闪的,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说:

 

“这个蛋糕挺漂亮,你下次过生日就买这个。”

 

安东尼奥点点头表示赞成,可是他忘了他早就忘了自己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了。

 

奥莉维娅现在做了影视明星,倒也挺适合的,安东尼奥印象最深的一个镜头是奥莉维娅穿着粉红色的有着层层叠叠的蕾丝边的小洋裙,撑着同样复杂的粉色小洋伞往楼下蹦,粉色的小洋裙随着动作漂浮起来露出白色蕾丝边的南瓜裤。

 

他想如果维蕾娜也有这么开心就好了,于是他和维蕾娜比赛,虽然这样看起来很傻。

 

夏天的时候一起趴在沙发上睡的昏天暗地,冬天一起去旅行。

 

有一次他们去意大利,看安东尼奥收养的两个表弟,当时他们大概13岁左右,还是小孩模样,脸上也有还未退去的稚气,是双子,但是不是同卵的,发色较浅的那个跑过来,给安东尼奥和维蕾娜一人一个很大的拥抱,发色较深的那位往这边看了一会儿,最终走过来,有些别扭地撇过头。

 

安东尼奥一手摁一个人的肩膀,拍拍发色较浅的那位说:“这是弟弟,费里西安诺·瓦尔加斯。”

 

随即他让费里西安诺给维蕾娜打招呼,又拍拍哥哥的肩膀说:“哥哥,罗维诺·瓦尔加斯。”

 

被唤作罗维诺的男孩脸红了半天憋不出来一句话,最终掰着指甲丢出一句:“你好。”

 

维蕾娜望着两兄弟,突然想,自己要不要也生一个孩子呢。

 

她当然一辈子也不会告诉安东尼奥。

 

有时候维蕾娜觉得安东尼奥实在是不会照顾自己,但是他又的确将罗维诺和费里西安诺照顾的好好的,导致那两兄弟做什么都不甚娴熟。

 

她把这个想法说给贝露琪听,贝露琪是他们唯一的共同的朋友,是个活泼而又坚韧的女孩子,绿色的眼睛和金色的头发很讨喜。

 

贝露琪想了想,露出猫一样的笑容,说:“哎呀,安东尼奥那个人嘛,从小就是这样的呀,罗维诺两兄弟六岁的时候他还在家呢,折腾了好久给两兄弟买漂亮衣服,自己的衣服却弄得破破烂烂的。”

 

后来安东尼奥再次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维蕾娜拿过吹风机帮他把头发吹干。

 

离婚也忘了是谁提出来的,他们可能在前一夜吵了一架,也可能仅仅只是看了一部有离婚情节的电视剧,总之第二天一早他们收拾整齐出发去民政局,穿着黑色套装的小姐说请出示一下身份证和结婚证,他们把包翻了个底朝天,发现他们从来都没登记结过婚。

 

他们仅仅只是交换了戒指。

 

有段时间维蕾娜特别怀念他们结婚第三年还是第四年的夏天,安东尼奥难得一个暑假都没有事,于是他们一起瘫在沙发上或者木地板上看碟片,茶几上摆着永远吃不完的葡萄西瓜和草莓,它们都有着甜蜜的汁水。更多的时候他们睡觉,睡得迷迷糊糊的,醒了就塞几颗葡萄看一会儿电影,然后头一歪继续睡得不省人事。

 

维蕾娜满25岁以后突然嗜睡起来了,安东尼奥感觉自己从来没看到过清醒着的维蕾娜,有时候她会在回卧室的走廊上睡着,安东尼奥回家时总觉得她一动不动的像死掉了一样。

 

后来安东尼奥拽着维蕾娜去看医生,医生正儿八经的捣腾了半天说心率有点不齐,估计是累着了。

 

可是安东尼奥实在是想不明白维蕾娜干什么会累着,于是他背着维蕾娜去咨询了心理医生,心理医生说没有安全感或是极度害怕的时候也会采取无休止的睡觉的方式来逃避。

 

安东尼奥给自己放了一个夏天的假,等他换上长袖长裤的时候,维蕾娜也终于像是清醒过来了。

 

安东尼奥只有一次是血淋淋的回家的,维蕾娜觉得他可能是出了什么事,伤口感染高烧不断又不敢打120,怕暴露什么,犹豫了一会儿,她给亚瑟打了电话。

 

亚瑟很快带着一帮人过来了,其中有个和安东尼奥长得几乎一样只是多了辫子和泪痣的人蹲下来,轻车熟路的为他进行消毒和包扎,亚瑟站在一旁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惊讶地问她:

 

“他今天搞成这样竟然回家了?”

 

维蕾娜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一切都做好以后维蕾娜送他们出门,和每个人拥抱行礼。

 

后来她发现原来奥莉维娅也在场,难得的没穿小洋装,只是简单的短裤短袖,奥莉维娅冲她一笑,她愣了一下,也微微一笑。

 

维蕾娜发现自己从来都不了解安东尼奥。

 

【安东尼奥不是故意不回家】

 

【安东尼奥随时会死的】

 

这让她感到绝望。

 

所以她开始频繁的吵架,如果离婚了安东尼奥就不关她的事了,管他是死还是活。

 

后来安东尼奥好像又订婚了,在订婚典礼上就出了意外,女方的哥哥进场的时候他发现竟然是他相杀多年的好兄弟,于是他们俩在所有嘉宾面前打了一架。

 

伊丽莎白和她的男朋友分手了。

 

奥莉维娅和亚瑟公布恋情了,罗莎差点气死。

 

每个人的生活都一团糟。

 

维蕾娜依稀记得自己最后一次和安东尼奥吵架是因为家里没有一面落地的镜子。

 

后来有一天维蕾娜做了个梦,梦见安东尼奥死了。

 

醒了以后她给安东尼奥打电话,开门见山的说我梦见你死了,然后他们一起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安东尼奥问她最近过的怎么样,维蕾娜说很好,谢谢,你呢。

 

安东尼奥顿了一会儿,说好,一切都好。

 

挂了电话以后维蕾娜把戒指从大拇指上取下来,她突然发现内圈刻的是A.K。

 

这本来是她和亚瑟的结婚戒指。

 

于是她想起来安东尼奥问她的名字,她说维蕾娜·埃德尔斯坦。

 

安东尼奥,想了想,说:“是不是Verena·Edelstein?”

 

维蕾娜冷淡的说你少拼了一个e。*

 

维蕾娜觉得她得找个人把这个十年的故事讲出来,因为她有点不记事了,可是太长了,她懒得讲,讲的时候也难免会漏掉细节,但是她想好了故事的最后一句:

 

“我们经历了共同的十年,其中有无数次午觉,无数串葡萄,无数个草莓樱桃和棒冰,空气中弥漫着香水的味道,薄荷味的,可是最后我发现,我连一枚刻着他名字的戒指都没有。”

end.

*戒指戴在大拇指是寡妇的戴法

*英语的埃德尔斯坦是Edelstein,德语的宝石是Edelsteine,埃德尔斯坦为音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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